资讯来源：出口管制合规研究2025年3月7日

阿兰·戈茨（Alain Goetz）是一位比利时公民，目前居住在迪拜，其因为涉嫌通过刚果民主共和国（DRC）的“冲突黄金”贸易间接资助武装团体，被美国财政部外国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列入了制裁清单。

刚果东部地区自1990年代以来一直饱受战乱之苦，内战和冲突造成了数百万人丧生。当地武装团体通过控制金矿、非法开采和走私黄金来筹集资金，以支持他们的军事行动。这些黄金往往被偷运到邻国乌干达和卢旺达，经过精炼后进入全球市场。美国政府认为，这种贸易不仅威胁到刚果的和平与稳定，也损害了美国的对外政策利益，因此决定实施制裁。

戈茨的黄金贸易活动可以追溯到1990年代，当时其在刚果东部地区收购并销售黄金。根据联合国和美国国务院的报告，戈茨几乎垄断了当地的黄金交易，采取了一种“无论来源如何都愿意购买”的策略，为走私网络的形成奠定了基础。2000年代初，他曾暂时离开这一地区，但到了2015年，他在乌干达创立了非洲黄金精炼厂（AGR），重新涉足这一行业。

OFAC指控，从2014年至2017年，戈茨通过AGR从刚果东部的武装控制区域采购黄金，进行精炼并出口。2017年，AGR处理了乌干达99%的官方黄金出口，总值约为5亿美元，其中大部分被认为是从刚果非法走私而来的。此外，联合国调查还显示，戈茨在卢旺达建立了类似的贸易网络，几乎控制了该国的全部黄金出口。

2022年3月，OFAC依据第13413号行政命令将戈茨列入特别指定国民与被封锁人员清单（SDN清单），冻结了他在美国的资产，并禁止美国人与其进行任何交易。虽然戈茨此前已辞去AGR首席执行官的职务，但OFAC认为，他过去的行为及其在黄金贸易中的持续影响力足以成为制裁的理由。戈茨对此表示不满，并在2022年3月和2023年7月两次向OFAC申请从名单中移除，但均被拒绝。2024年3月，他的第二次申请被拒后，他将OFAC告上法庭，声称其决定“任意且反复无常”，违反了《行政程序法》（APA）。然而，2025年3月，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地方法院作出裁决，支持OFAC的决定，认为制裁有充分的事实和法律依据。

这次制裁和诉讼涉及多个法律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授权美国总统在国家紧急状态下，对威胁美国安全、外交或经济的外国实体或个人实施经济制裁。第13413号行政命令是针对刚果局势发布的，明确适用于那些“已经参与”非法资源贸易或支持武装团体的人员，并且允许基于过去的行为实施制裁。《行政程序法》（APA）则要求行政机构的决定不能是“任意的、反复无常的、滥用自由裁量权或不符合法律”。在司法审查中，法院会评估OFAC的决定是否基于合理的事实和逻辑推理。不过，在涉及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的案件中，法院通常会给予行政机构较大的自由裁量权。

OFAC提供了多种证据来支持其制裁决定，包括公开信息和机密材料。一份2018年的NGO报告指出，戈茨通过AGR每年精炼多达8吨来自刚果武装控制区的黄金，占乌干达黄金出口的绝大部分，这些黄金被指通过非法渠道流入国际市场。2018年的联合国报告详细记录了AGR的运营情况，指出其明知黄金来源非法仍继续采购，并提到戈茨在卢旺达建立了类似网络，几乎垄断了该国的黄金出口。2017年的外交电报显示，美国驻当地大使馆认为戈茨与刚果东部的武装团体保持“友好”关系，并通过其商业网络获取冲突黄金。

这些证据，再加上欧盟2022年的制裁文件、媒体报道以及刚果当地情报，共同构成了OFAC的证据链。法院在审查中指出，在制裁案件中，尤其是在冲突地区这种信息获取困难的环境下，间接证据是可以接受的。OFAC的推理是，戈茨大量采购和交易来自武装控制区的黄金，而这种贸易是武装团体的重要资金来源，因此他间接支持了这些团体的活动。

戈茨在申请除名时提出了多项辩护理由，试图证明自己的行为已发生改变。他声称在2018年出售了AGR的股份并辞去首席执行官职务，不再直接参与公司运营。他还在社交媒体平台X上发帖，公开反对冲突黄金贸易，表示支持行业透明度，并提议对其商业活动进行年度审计、提交收入报告，以及参与国际黄金贸易透明度倡议。然而，OFAC逐一驳回了这些辩解。证据显示，戈茨通过一家名为AGR International的公司间接控制AGR，直到2021年。

此外，戈茨在诉讼中对担任“咨询角色”的说法前后矛盾，削弱了其可信度。OFAC认为，他的社交媒体声明内容空洞，缺乏具体行动支持，仅为表面姿态，而他提出的审计和透明度措施过于模糊，缺乏执行细节。鉴于戈茨过去的记录，OFAC对其承诺的可行性表示怀疑。

最终，美国哥伦比亚特区地方法院支持了OFAC的决定，认为其提供了“实质性证据”，包括NGO报告、联合国调查和外交电报，足以证明戈茨在冲突黄金贸易中的角色。法院指出，第13413号行政命令允许基于过去行为实施制裁，而OFAC强调，若撤销对戈茨的制裁，可能削弱国际社会对刚果冲突责任追究的努力，这一逻辑得到了认可。此外，戈茨仍拥有其他矿业公司，法院认为他有能力重返非法贸易。他的公开声明被视为象征性而非实质性改变，补救措施也缺乏具体性和可执行性。OFAC和美国国务院一致认为，持续制裁戈茨符合美国在刚果问题上的外交目标，即遏制冲突资源贸易。

美国法院表示，在国家安全和外交领域，行政机构的政策判断应获得高度尊重。因此，OFAC的决定被认为并非“任意和反复无常”，而是基于合理证据和逻辑，戈茨的诉讼请求被驳回，制裁状态维持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