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讯来源：出口管制合规研究2024年9月24日

当地时间9月23日，美国商务部工业与安全局(BIS)近日发布了一项重磅提案, 声称将加强网联汽车供应链的安全性。这项拟议规则将禁止销售或进口与中俄有"充分关联"的特定硬件和软件, 以及集成了这些组件的网联汽车。该规则重点关注车辆连接系统(VCS)和自动驾驶系统(ADS)这两大核心技术领域, 适用范围包括汽车、卡车和公共汽车等在公共道路上行驶的车辆。

美国商务部长吉娜·雷蒙多指出, 现代汽车配备了大量网络连接设备, 如果这些信息被外国对手获取, 将对国家安全和公民隐私构成严重威胁。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也强调, 虽然网联汽车带来诸多益处, 但来自某东方大国等国家的软硬件组件所带来的数据安全和网络安全风险同样明显。这项规则正是为了应对这些潜在风险而提出的。

值得注意的是, 这项规则的实施采取了分阶段策略。软件限制将从2027车型年开始生效, 而硬件限制则将于2030车型年或2029年1月1日生效。BIS表示, 这项提案是基于之前发布的预先通知提案规则(ANPRM)收到的公众反馈制定的。目前, BIS正在寻求更多利益相关方的意见, 公众可以提交意见, 截止日期为公布后30天内。

一、网联汽车的定义与涵盖范围

根据BIS此次发布的规则，"网联汽车"被定义为集成车载网络硬件并通过短程通信、蜂窝电信、卫星通信或其他无线通信技术与外部网络或设备进行通信的机动车辆。具体来说，涵盖范围包括主要用于公共道路上的车辆类型，如乘用车、卡车、公交车、摩托车等。需要注意的是，轨道车辆（如火车）并不在此规则的管辖范围内。

在此定义的基础上，规则特别关注两大关键系统：车辆连接系统（VCS）和自动驾驶系统（ADS）。这两类系统是现代车辆信息与通信技术（ICTS）的核心组成部分。VCS用于支持车辆与外部网络之间的无线数据传输，如通过Wi-Fi、蜂窝网络或卫星通信进行通信；ADS则是现代车辆实现自动驾驶功能的核心系统，涵盖车辆的感知、决策以及执行任务。

BIS认为，随着这些技术的日益普及，网联汽车的网络安全风险也在增加。特别是当这些ICTS技术来自于中国或俄罗斯等外国对手时，风险更加显著。

二、禁止的交易

BIS规则中明确列出了几类禁止的交易，主要针对涉及中国或俄罗斯设计、开发、制造或供应的VCS和ADS技术的情况。这些禁止交易的主要目标是阻止潜在有害的ICTS技术进入美国市场，特别是通过供应链进入美国的汽车制造业。

1、 禁止VCS硬件的进口

根据规则，任何美国进口商不得进口由中国或俄罗斯设计、开发、制造或供应的VCS硬件。VCS硬件是现代车辆与外部网络通信的核心组件，涉及多个关键部件，包括但不限于：

微控制器：用于处理车辆中的信息流和控制指令；

网络或通信模块：用于建立和维持车辆与外部网络（如蜂窝网络、Wi-Fi等）的连接；

卫星导航系统：支持车辆的GPS功能，提供精确定位服务；

天线：用于增强车辆的无线通信能力。

BIS特别担心😅，这些硬件可能被植入后门或漏洞，供外国对手获取车辆的数据，甚至远程控制车辆的操作。例如，恶意软件可能通过这些硬件进入车辆系统，监控车辆的位置、速度、驾驶员行为等敏感信息，甚至在车辆行驶中触发危险操作，如关闭发动机或刹车失效。

2、 禁止进口和销售含有受限软件的车辆

拟议规则还禁止进口和销售包含由中国或俄罗斯设计、开发、制造或供应的ADS软件的车辆。ADS软件负责自动驾驶车辆的核心功能，如车辆的感知、决策和执行。具体来说，ADS软件可以通过摄像头、雷达、激光雷达等传感器收集环境信息；可以通过算法分析这些信息，做出驾驶决策，如转向、加速、减速等；以及通过车辆执行系统（如电子转向和制动系统）执行相应的操作。

BIS认为，这些软件如果被外国对手设计或开发，可能被植入恶意代码或后门，允许远程操控车辆，甚至在车辆行驶中引发故障。这不仅会严重威胁美国公民的安全，还可能通过广泛使用的自动驾驶车辆网络，对美国的关键基础设施造成威胁。因此，BIS禁止含有这些受限软件的车辆进入美国市场。

3、 涉及中国或俄罗斯控制的制造商的限制

拟议规则进一步规定，如果一家网联汽车制造商本身由中国或俄罗斯控制，或者受其司法管辖，即使该制造商的车辆中使用的VCS硬件或软件并非直接由中国或俄罗斯供应，该制造商也被禁止在美国销售这些车辆。这一规定的理由是，这些制造商可能被迫通过法律或其他形式的压力，与外国政府合作，在生产或销售过程中泄露数据或提供技术支持。

BIS声称即使是美国市场的车辆制造商，如果其母公司在某东方大国，可能会被要求提供车辆数据或植入后门。

4、判断是否为"受中国或俄罗斯控制"的实体

BIS在规则中提供了多个具体的例子，帮助企业判断其供应商或合作伙伴是否属于"受中国或俄罗斯拥有、控制、受其管辖或指导"。以下是一些关键示例：

示例1：一家美国公司A是由中国或俄罗斯的国有企业B全资拥有的子公司。由于B是中国或俄罗斯的国有企业，因此A被视为"受中国或俄罗斯拥有"。

示例2：公司A是一家合资企业，B公司和C公司共同持有其股份。其中C公司是中国或俄罗斯的国有企业，持有多数股份。因此，A公司被认为是"受中国或俄罗斯控制"。

示例3：公司A由多家中国或俄罗斯的国有企业和国家投资基金共同持有多数股份，因此A公司被视为"受中国或俄罗斯控制"。

示例4：公司A是一家美国公司，但其母公司B位于中国或俄罗斯，因此A被认为是"受中国或俄罗斯控制"。

示例5：公司A的一家子公司位于第三国，但其最终控制权实际上由中国或俄罗斯的个人或实体掌握，这种情况下，A被认为是"受中国或俄罗斯管辖"。

通过这些示例，BIS声称将明确哪些企业或个人可被视为"受中国或俄罗斯控制"，并提醒企业在与这些实体进行交易时需要格外谨慎，确保其遵守规则的合规要求。

三、合规机制

为了确保上述禁止交易的有效实施，BIS设计了多种合规机制，主要包括年度合规声明、通用授权和特别授权。这些机制旨在确保进口商和制造商能够遵守规则，并使BIS有能力追踪和管理供应链中的所谓潜在风险。

1、年度合规声明（Declaration of Conformity）

根据规则，所有涉及进口或销售网联汽车或VCS硬件的企业必须每年提交一份合规声明（Declaration of Conformity），证明其在过去一年中没有参与任何被规则禁止的交易。该声明要求提供详细的技术和供应链信息，包括：

硬件或软件的来源：明确指出硬件或软件是否来自中国或俄罗斯；

技术规格表（BOM）：详细列出硬件或软件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供应商；

供应链尽职调查的证明文件：证明企业已经采取了措施，确保其供应链中不存在来自中国或俄罗斯的受限技术。

2、通用授权（General Authorization）

在某些特定情况下，BIS允许企业在不通知当局的情况下进行有限的交易，这被称为通用授权。通用授权的适用条件包括：

低产量制造商：如果某制造商的年产量少于1000辆车，则可以在不申请特定授权的情况下继续其业务活动。BIS认为，这类制造商的规模较小，风险相对较低。

用于测试、展示或研究的车辆：如果车辆仅用于展示、测试或研究，且不会在公共道路上行驶超过30天，同样可以获得通用授权。

然而，企业仍需自我认证其符合通用授权的条件，并保持完整的记录。如果车辆的用途发生变化（如从展示转为商业销售），企业必须立即向BIS申请特别授权。

3、特别授权（Specific Authorization）

对于不符合通用授权条件的交易，企业必须向BIS申请特别授权。申请特定授权时，企业需提交详细的交易信息，包括：

交易涉及的各方信息：包括供应商、制造商及其所有者的信息；

硬件或软件的详细描述：详细说明VCS硬件或ADS软件的功能及其供应链来源；

风险缓解措施：企业还需解释如何通过技术或操作上的控制措施（如加密、物理安全措施等）减少风险。

BIS将根据每个个案的具体情况，评估该交易是否存在国家安全风险，并决定是否批准该交易。如果BIS认为企业的风险缓解措施不足，可能会拒绝授权申请。

四、合规时间表

为了帮助企业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和适应新规则，BIS设计了一个过渡期。具体来说：

对于VCS硬件：进口商可以在2029年1月1日之前继续进口不符合新规则的VCS硬件，或者在2030年之前继续进口用于2030型号年以前的车辆的硬件。此类硬件可能已经在旧款车型中得到应用，BIS允许这些硬件在过渡期内继续流通，以减少对市场的冲击。

对于ADS软件：制造商可以在2027年之前继续进口或销售包含受限软件的车辆。自2027年起，所有含有来自中国或俄罗斯的ADS软件的车辆将被禁止进入美国市场，除非该制造商获得BIS的特定授权。

BIS声称这个过渡期的设计考虑到了汽车行业供应链的复杂性，尤其是硬件供应链的调整通常需要数年时间。通过提供逐步实施的时间表，BIS希望减少对行业的负面影响，同时确保规则的有效执行。

五、中国企业如何应对：从“合规”到“全球战略调整”

BIS的拟议规则是美国政府应对全球供应链和网络威胁的最新措施，不仅限制了中国技术的使用，还对中国企业的所有权和控制权提出了严格要求，表明美国正在加速与中国在技术、供应链和市场方面的脱钩（decoupling）。在此背景下，讨论如何通过合规进入美国市场已不再现实。本文最后篇幅将简单探讨中国企业在全球市场重构中的应对策略。

BIS规则明确指出，即使企业的VCS硬件和ADS软件并非直接来源于中国或俄罗斯，只要该企业受中国或俄罗斯控制，其产品仍然被禁止进入美国市场。这表明，规则不仅针对技术来源，还关注企业的所有权和控制权，反映了美国在技术领域的战略脱钩意图。美国通过限制中国企业的参与，试图保护其本土技术优势和国家安全。这种脱钩不仅限于技术层面，还包括资本、市场和人才的分离。无论中国企业如何调整供应链或更换技术来源，只要与中国存在直接关联，进入美国市场的障碍将难以消除。

美国的脱钩策略给中国企业带来巨大挑战，不仅是技术和供应链的合规问题，企业结构和市场布局也需深刻调整。随着美中脱钩的加剧，全球产业链和市场格局正在发生深刻变化。美国通过政策和法规试图减少对中国技术的依赖，推动构建一个没有中国企业参与的供应链体系，尤其是在高技术行业如汽车、半导体和ICTS领域。然而，这种策略也给全球供应链带来了复杂性和碎片化。中国在电动汽车、稀土和半导体等领域的关键角色难以替代，任何绕开中国的供应链调整都将增加生产成本和技术难度。

因此，BIS这份规则的出台标志着美中脱钩进一步深化。中国企业必须跳出传统的“合规应对”思维，转向更为宏观的全球战略调整。尽管美国试图通过脱钩保护自身科技优势，但这一策略可能使其在全球市场中逐渐孤立。中国企业应通过全球化布局、技术自主创新和多元化市场策略，抓住全球市场重构中的机遇，继续保持竞争力。

早前资讯【2024年7月18日美国将于8月发布新规限制中国联网汽车软件上海国际经贸合规法律服务平台 (jmhg.sh.cn)】